尾声番外——江云起（2/2）

菅葭长舒了口气，此间事终于解决了。

番外——江云起

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。

我叫江云起，今年十八岁了，是东诏国最年轻的探花郎。今日我和状元、榜眼一起游街，接受京城百姓的热情围观。

我有一个秘密，就是爱上了我的四姐，虽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姐弟。

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，但是我感觉她貌似更喜欢我的身体，总觉得她的眼神已经把我扒了很多遍了……

其实这样也很好啊，身体也是我的一部分，没什么难为情的。

行至京城的醉仙楼，好多小娘子都聚集在那个楼上看着他们。

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，“江云起！”只见她夸张地扭动身体，叫道：“江云起最棒！江云起最帅！么么哒！”

本来被她逗笑了，可这大幅度动作惊得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，恨不得奔到她身边……

自从两年前，她的身体就开始渐渐衰败，食量也渐渐不行了。

欧阳大夫说这是正常的，之前她虎虎生风的样子才不正常。

我当时就有点不乐意了，这算什么话？

哪里虎虎生风了，明明很秀雅，又很大方。

真的好没见识。

等到了京城寻找更高明的大夫，这欧阳大夫太不靠谱了。

果然，看她扭完身体，她弯下腰大口喘着气，由谢宁扶到一边歇着。

看看，看看，果然不行了吧。

我抓紧缰绳，心乱如麻。

心不在焉地游完街，勉强打起精神应对皇帝和大臣的祝贺。

这些完成之后还要和同僚一起吃酒寒暄，这让我厌烦无比。

但要想做官，这些都是推不得的，除非自己够强大，不再依靠这些虚伪的外交。

终于摆脱了这一切，出门正碰见四姐的丫鬟谢宁。

“谢姐姐，你来的正好，四姐真的无妨吗？”我急急问道。

谢宁凝眉，“奴婢不是派人通知少爷了说小姐无事的吗？”

怎么还问，果然如小姐所说：这孩子什么都好，就是太墨迹。

我抿嘴笑了，心道：问了才踏实，你们都不懂我的心。

谢宁引我到太湖边上。

此时夜幕刚刚降临，太湖上已经张灯结彩，湖上灯火通明，大大小小的船只泛舟湖上。

各色船舫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。点点的灯火映在湖水中与悬于天际的圆月相互衬托，使人感觉置身于梦幻之中。

我看到她坐在画舫上，习习的微风袭来，拂起她额间的碎发，引得她裹了裹斗篷。似乎眼前的热闹景象使她高兴了吧，嘴角边不经意勾出一抹淡笑。

那笑容似乎撞进我的心里，撞得我心中空虚的那块痒痒的。

她很快发现了我们，向我微笑招手。

我回以微笑，她说过最爱看我笑，说好看。

也不知道是真是假。

管它呢。

我上了甲板，她上下打量了一番，点头道：“小云起，你的衣品是越来越好了。今天一定迷倒了一片京城少女吧。”

这要是以前可能我会红了脸，可被她调戏惯了也就无所谓了。

“我觉得也是，不过我觉得我能迷倒两片！”我伸出两个手指笑道。

“谢宁，好好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。”她道。

一进去，我就被一阵怪力推到在榻上，接着她竟欺身趴在我胸口，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
她一点点地凑近我的唇，吻了上去，先是轻浅的一啄，然后用力吮吸。

我被她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，心跳不由漏了半拍，一时间竟忘了反应，本能地张口便含住她唇，献上自己有些青涩的吻。

吻一层层的加深，直到她喘不过气来，憋的满脸通红才放弃。

我又是羞涩又是害怕，直问她怎么了，有没有事。

她竟然哭了，她捶着我胸口道：“什么鬼身体，看到吃不到……气疯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哭着哭着，竟然趴在我的胸口睡着了。

我凝视这她的睡颜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，脆弱又惹人怜惜。

我收紧双臂，贪婪地感受她的气息，她的体温，她的一切……

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，一滴滴滑下脸颊，沾湿了衾褥。

老天，我江云起以前骂过你很多次，我向你道歉，可不可以把我的寿元分给她一半啊。

求求你，别夺走她好不好？

老天是无情的，她的身体渐渐虚弱下去，最后根本不能进食了。

宫里最好的太医都看过了，都让准备后事，不过一二天的事儿了。

我和三姐都绝望了。

三姐那样一个叱咤商界的女中豪杰几乎疯了一样，各种求神问卜，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。

最后还是她劝住三姐，说想静静地多和大家呆一会儿，说几句话，

当时二姐正在怀了孩子，七八个月了，她不顾任何人的劝阻从阳城赶往京城，同样是不顾一切几乎疯掉了一样。

听二姐夫说，当时公主说江菁菁你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，以后就别进这家门了。

但她说，没有妹妹，我要家做什么？

走的潇洒无比，没有半点留恋。

二姐夫一路小心护送，唯恐她出事。

他对我说，这一路你二姐特别吓人，颠簸一路一声不吭，吓得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。原来女子之间的感情也可以那样深刻，深刻到可以抛掉本应最珍视的夫家。倒是我小看了她们。

我笑笑，那是因为我四姐值得别人那样对她。

三姐嘱咐大家给她送别的是时候都不许哭，要笑，笑着送她离开。

她抬了抬手，艰难地说了一个字，“……坐。”

她太虚弱了，已经语不成行行了，好在照顾她时间久了，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我坐过去扶起她，让她消瘦柔软的身躯靠在我怀里。

她的两只手被二姐三姐分别握住。

“……姐……你们以后要互相照顾…”费尽地说完这句话又喘了许久，又说道：“我……我没有离开……离开你们，我在你们这……”

我懂她的意思，把她的手放到她的心脏处。

她笑了，“我……我与你们同在，永……永远……不分开……”

三姐一边流泪一边笑道：“你放心吧，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。哪怕以后我沦为乞丐，也要护着她。”

二姐已然泣不成声，忘了方才的承诺，“我也是，我也是……你放心。”

她喘笑道：“那我就放心了……放心了……”

外面阳光灿烂，而她的身体越来越冷。

她偏过头，靠着我的耳边，轻轻说道：“真想、真想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只见她眼睛里骤然消失了神采，头一歪，人已经去了。

我的紧紧搂着她，头顶着她的因病失去光泽的头发上，周围的痛哭悲恸声全都听不到。

我轻道：“四姐，我那么聪明，应该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的吧。”

她死于我们相识的第五个年头，死于夏花浪漫的季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