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二章（1/2）

杜晓轩说：“过去只是知道翡翠珍贵，却不知珍贵在何处？不光是它剔透的美丽，

不光是它连城的价值，更在于如何识得这种美？如何认得这种价值？不然，就落入用

钱来品鉴翡翠的窠臼，那便是翡翠的悲哀。”

江山饶有兴趣地听着杜晓轩的高论，杜晓轩索性就放开来说：“我们跋山涉水，

走了那么远，才来到密林深处大山腹地，人迹罕至的地方。这里的草草木木都生发着

一种神秘，更何况岩层深处的矿石？那就是大山的精灵，只可远观，不可亵玩；只可

心存敬畏，不可居心叵测；可遇而不可求；随缘而为安。所以，你就是能进入这翡翠

矿山，那翡翠原石就在你手边，你也视而不见。其实，那翡翠是有灵性的。你视它如

同弃履，它也视你如同弃儿。你视它如同天下奇珍，它也视你如同世间高人。所以，

能拥有一枚翡翠珍品之人，不光睿智，不光勇敢，还要有点运气，有点缘分。我也就

是瞎说，先生就当是笑谈。”

江山摇摇头说：“杜先生一番高见，哪里是瞎说，怎么是笑谈？这见地绝非等闲

之辈所能道。所以，你不肯接受我送你的原石，是认为它不属于你？”

杜晓轩说：“这回随先生缅甸一行，见识颇多，已是感激不尽，何况还要我无功

?

受禄？”

江山说：“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，咱们不说这个了，你刚才说到运气，不知道你

不能不能告诉我，我当前运气如何？能否与你合作？”

杜晓轩很认真说：“先生如此抬爱晚辈，若先生现在还未改初衷，晚辈愿意助先

生一臂之力。”

江山搂过杜晓轩，用双手拍打他的双肩，说：“你这个答复也许才是上帝给我的

最大的运气。得你杜晓轩，如虎添双翼龙入大海。”

杜晓轩说：“先生是要羞煞晓轩。”

江山说：“怎么是要羞煞晓轩？是你关于玉的见解实在不同凡响。其实，我也有

同感。翡翠是有灵性的，有缘分的。不是你的，你拿了也没用；是你的就是你的，即

使丢失了也会失而复得。由此及人，你杜晓轩是我的，早晚就是我的，是上帝早就放

在那里，等着我去发现的。你呢，回去以后，不光要照顾我们的事业，更要好好照顾

你妻子，因为她是你的，命中注定是你的，走到天涯海角都是你的。”

杜晓轩说：“谢谢先生。”

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？但他知道，要发生的注定会发生。这就是命。

江山却换了新的话题：“知道为什么把曼德勒作为你们来缅甸的最后一站吗？不

光因为这里是缅甸最大的翡翠集散地，而且还因为这里有赌石市场。吃过早饭，我们

就去那里碰碰运气。”

?

翡翠露出真容之前，通常包裹着一层风化石皮。人们无法知道里边成色，到底

是什么货色，须切割后才见真容。所谓一刀穷，一刀富，就是说赌石。在缅甸玉石市

场上，赌石就有点儿像是你在内地的果摊上买西瓜。是不是脆沙红瓤？剖开才知道。

也许你花百八十块买块不起眼的石头，转眼就能卖上千元万元，也许你花万元买块挺

像样的石头，切开一文不名。在这里有一个流传颇广的故事。说一块重达千斤的蒙头

料标价三万美元。这石头上开了一个小窗，说是在缅甸老坑开采而出，运来时，碰掉

了一小块石皮，露出豆绿，看上去也种老水足。有个玉石商人看好了这块石头，认为

里面会有许多种水剔透的翠绿，一夜之间便可翻一二十个跟头。可身上没那么多美

元。就说，能不能先押上两千美元当定金。卖家说，不行。商人找了中人作保，立了

字据，把自己的珠宝铺子押给了卖家。石头归了他。切石时，他不敢看，跑得远远去

庙里烧香拜佛。那真是命悬一线。哪知切开一看，就是那一小块绿，全是灰沙头。商

人知道这一念之间已倾家荡产，便跳了流经曼德勒的伊洛瓦底江。

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曼德勒86条街与40条街交叉点的玉石市场。

闻新在他在缅甸的同事引领下，来到了这个市场。林晓非就是在这里看到肖大

鹏的。市场简陋得和国内的菜市场有一拼，里面也是熙熙攘攘，人头攒动。一些挎包

里装着各种玉石、饰品的人在人流里逡巡，搜寻着他们眼中的猎物，一旦发现像是买

家的人，他们就上前纠缠，接着就拿出挎包里的玉石给你看，讨价还价。还有一些不

像这些游商，他们有自己固定的摊位。他们不动声色地坐在摊位的后面，静等买家谈

判。照林晓非说的情景，肖大鹏应该属于后者。

两个人就在市场里转。有卖翡翠饰品的，晶莹剔透；也有卖蒙头货的，就是那

种翡翠原石。他们眼瞅着一个客人挑了块石头，花了一堆缅元。蹦着跳着就去作坊开

料。他们也跟过去，开开，一团白絮，屁用也没有。不光赔了料钱，还搭了刀钱。那

?

客人不甘心，又挑了一块。又去开。又是块垃圾。同事悄悄说，看明白了吧，这些所

谓毛料，其实就是用来糊弄二杆子的。赌了一块不甘心，便再赌一块。你越是不服，

商家越是笑得合不拢嘴。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很内行的二杆子，其实骨子里还不如那些

什么都不懂的傻货。

闻新笑了说：“还真是。没想到你倒真是行家。”

那同事说：“我算什么行家，就是常陪人来，看多了。我估摸着，这蒙头料，背

不住就是店家成吨买的，价钱说不定比大白菜还便宜。店家就是利用客户赌石心理，

人的贪欲。结果是必输无疑。卖的比买的精，这话永远真理，放之四海而皆准。缅甸

也不例外。”

闻新没笑。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。他确信桌子后面，那个一

身缅甸人装束的就是肖大鹏。真像林晓非说的，那双眼睛，不怒自威英气逼人。他的

身边还有个奶着孩子的女人，女人着黑衣十分短小，盖胸露腹，无领，对襟，短袖；

红裙过膝，间有黑白绿黄条纹；耳悬银质大耳环。女人身边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儿。男

孩眼睛挺大，脖子挺长，戴着银项圈。

同事顺着闻新的目光，也看到了这一家人，悄声说：“那个就是？怎么看也看不

出这人曾是北京知青了。”

闻新说：“看来，他已经在这里娶妻生子，成家立业了。”

同事说：“我们也是动用当地帮派的眼线，才摸清了他的底细。他现在已经是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