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2像宝石一样美丽（2/2）

越来越近，哭声也越来越清晰。

杨如半蹲着身子，一步一步挪到大栅栏那里，然后靠着栅栏缩下身体。

哭声似有些衰弱，不一会儿又传来响亮的哭声，那般刺耳，正在惊疑之时，突然从窗户甩出一只断的胳膊，很小的一只……杨如脑袋一轰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。

还来不及多想，便听到有人怒骂的声音，虽然是外语，但因为一直愤怒的重复，杨如也听的清楚。

那个人在喊，别跑，小混蛋别跑，你能跑到哪里去！

模糊又清亮的光线中，杨如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这边跑来。

她好像能看到自己，一下就跑过来隔着栅栏抓着她的手，哑着嗓子哀求说，

“求求你，救救我，救救我！”

虽然这声音都哭的嘶哑了，杨如还是能听出是那天那个小女孩的声音。

她反手回握住小女孩的手，这才发现小女孩脸上有血，还紧紧闭着眼。

“往哪里跑！混蛋，看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你！”后面一个男的猛的拽住小女孩儿的头发。

小女孩儿疼的一缩，反射性的睁开眼，清亮的月光下，杨如看到两个清晰的血窟窿，浑身一震……

再次醒来时，是在自己的房里，苏上景温柔的守在床侧。

杨如晕乎的坐起身，昨晚梦里的一切太可怕了，她梦到小女孩儿了，梦到小女孩漂亮的眼睛没了，变成血淋淋的窟窿，太可怕了……

杨如捂着胸口简直不敢多想，她一抬头便对上苏上景忧愁又明显心疼的目光。

她心里微微一刺痛，便抓过他的手握住问，

“今天怎么还没去实验室？”

苏上景不语，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说话。

杨如一低头，不小心发现自己指甲的泥土，身体忽然一阵。她记得是因为她看到断臂时，太过害怕，手就不自觉的攥到土里。

那些可怕的事，不都是梦吗？可梦为什么那么真实？为什么她的指甲里会有泥，她当时看到小女孩儿可怕的眼睛，是晕倒了吗？

她浑身开始冷的哆嗦起来，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不是梦，那是真的。

小女孩儿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明亮，里面装满了天真与美好，她防备看着自己的模样，她勇敢微笑送她草的模样，每一个面容，都烙印在她的脑海。

她咬的牙齿开始打起颤来，苏上景无奈的叹息一声，紧紧的抱着她。

杨如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，无力的捶打着他的手臂，哽咽的问，

“告诉我，那些不是真的，我看到的，都是梦对不对？”

“嗯，是梦！”苏上景心疼的安慰的着她，大手哄孩子似的不停抚着她的脑袋。

昨晚要不是战庭威跟在她后面，她根本没有命活着回来。

他真想骂她，怎么那么不听话，明明说了不要乱跑，还是乱跑。可是看她这么害怕无助的样子，他也不舍得说她半句。

说来说去，都是他的错，连累她也到了这个鬼地方。

可是这种情况，怎么能自欺欺人，指甲里的泥土那么真实啊。杨如猛的推开他含着泪花冷声问，

“你说，苏上景你说，你肯定都知道，不要骗我，小女孩的眼睛是怎么回事？那只断臂是怎么回事？我们到底待在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啊！”

苏上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说，但他也知道杨如的个性，如果他不说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，肯定还敢不怕死的往那边跑。

“他们是一个人贩子团伙，专门拐骗年幼儿童。然后把那些孩子带到这与世无绝的岛上，培养他们如何去做一个乞丐要钱。如果不听话的孩子，或者赚不到钱的孩子，就会被挖去双眼，或者砍断手脚，变成一个残疾人去行乞！”

“不要听，不要听……”杨如突然尖叫着捂住耳朵。

苏上景冷静的望着她，慢慢拿下她的双手，心疼又无奈的神色，在无声的说着，对不起，那就是真的。

眼泪哗哗流下，杨如抓着苏上景的手轻轻问，

“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？你骗我的对不对？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泯灭人性的人呢？小孩子多可爱啊，他们的眼睛多漂亮啊，生一个健全的孩子多不容易啊，为什么他们要把一个美好还没开始的生命，变成残疾？”

她更愿意听，他们拿那些器官贩卖了，那样虽然也很残忍，至少救了别人。

小女孩那双漂亮又水灵的眼睛在哪儿？就那样挖出来扔在地上吗？是扔在泥草堆里，还是扔在全是灰的地上？

扔在地上的眼睛，是不是还是那样漂亮？

“小如，你冷静点儿，你无法想象坏人有多坏，就像坏人没办法想像你有多善良。不要用你的思维和想法，却衡量那些不是人的东西！”

“可是，人之初，性本善不是吗？他们也是妈生的，也是从小孩子长大成人的，那么小的孩子，他们舍得下手吗？下得了手吗？”
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，其它所有一切都是物品！”

杨如崩溃的倒地苏上景怀里大哭，她没办法忘记那双天真纯净漂亮剔透的双眼，那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。

她不停的踢打着抱着他的人，一遍遍哭喊着，

“你为什么这么冷血，你为什么这么理智？你为什么不会难过，不会哭不会心疼？他们是孩子啊，那么可爱的孩子，你根本没看到小女孩的眼睛，有多漂亮！”

像宝石一样美丽。

比宝石还要美丽。

如果是在家里，苏上景可以耐心的任妻子打骂，耐心的哄着伤心的她，可这不是家里，他们没时间伤感。

苏上景一把捂住杨如的嘴，在杨如惊的瞪大眼望向他时，他冷静而理智的说，

“小如，如果你不想看到下一个小女孩的悲剧，就冷静下来好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