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回 命硬（中）（1/2）

单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，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到了地狱。 </p>

他的周围都是各种巨大的水晶罐子，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断肢残躯，漂浮在透明的液体里，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，惊得他几乎是立即从地上弹起，摆出了防备的姿态。</p>

然而随着单乌的动作，一串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，随即单乌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，低了头，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居然多出了一个黑铁的项圈，同时一根铁链将他锁在了他旁边的一张桌子的桌腿上。</p>

桌子同样也是黑铁铸就，与地面连为一体。</p>

似梦苍白的脸就漂浮在桌子后方的黑暗之中，看到了单乌有些惊慌失措的反应，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。</p>

“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。”似梦开口说道。</p>

“是小姐救了我？”单乌好不容易静下心来，开口问道。</p>

“我突然想到你还有大用，就把你捞回来了。”似梦点了点头，同时伸手指着前方那张黑铁长桌，“你把上面的布掀开来。”</p>

“嗯？”单乌有些疑惑，但仍是很顺从地出手。</p>

布幔有些湿重，还散发着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，让单乌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，而他的手，更在自己掀开那布幔的一刹那，僵硬了片刻。</p>

那应该是一具尸体。</p>

皮肤被从中剥开，在桌面上摊开一片，肌肉骨骼分散得错落有致，连同眼珠脑这些器官，也都一样一样地整整齐齐地摆放着，似乎只要似梦愿意，这些东西随时可以在她手里再次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来。</p>

单乌默不作声地将那层布幔推到了长桌的一侧，血腥味失去了遮掩，冲天而起，而单乌也收起了放肆，老老实实地垂着手低着头，站在一侧等着似梦接下来的吩咐。</p>

“鬼差是不是告诉过你，尸体只有进入生死崖，才有轮回转世的机会？”似梦看着长桌上那一样样的东西，脸上流露出有些迷醉的表情来。</p>

“是的。”单乌连说话的语气都轻软了一些。</p>

“呵呵，事实上，在我这寒冰地狱之中，死了的人，都在这里。”似梦左右随手指了指。</p>

“我一直在想文先生让你这个外来人过来，除了死，还能干什么，而现在我总算想到了。”似梦起身，绕到了单乌的身后，直接抓住了单乌的一只手，而后牵引着，将单乌的手按上了桌面上那团应该是心脏的肉块上。</p>

单乌全身僵硬着不敢动弹，一方面是因为那从指间传来的黏腻湿滑让人作呕的感觉，另一方面是因为正贴在自己后背上的似梦的躯体。</p>

“你看，人的身体里就这些东西，可是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后，却会走会哭会笑，还会求神拜佛，还会修炼出真气来跟人打打杀杀，还会……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呢？”似梦拉着单乌的手，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摸了过去。</p>

“如果知道了原因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和传说中的神灵一样，也来创造活物？或者让死人复活，或者让活人永生不死……如果拥有这样的能力，岂不是极为美妙的一件事？”</p>

“你还想不想死？”似梦问道，单乌的手被她拖着往桌面上用力一按，一颗眼球就那样在单乌的手心爆开了吗，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——你死了之后立刻就是这个下场。</p>

“暂时……不想了……”那种眼球爆开的感受实在太过清晰，单乌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就窜起了一片鸡皮疙瘩。</p>

这种死了也逃不出去的境地之中，自然没有必要再去求死。</p>

“想不想变强大？”似梦再一次问道。</p>

“想。”单乌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说谎。</p>

“很好，我正需要一个命够硬的。”</p>

……</p>

血水里辗转浮沉的一张脸终于还是阖眼沉寂了下去，似梦皱着眉头，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。</p>

“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，记得把他这张脸留下来。”似梦懒洋洋地对站在一旁的单乌摆了摆手，起身，晃晃悠悠地就走了出去。</p>

单乌目送似梦远去，方才走到了血池旁边，血池里漂浮着一张很是好看的少年面庞，皮肤光洁眉目清晰，可惜这池中之人只残留着这一颗脑袋和大半截的身躯，虽然仍有生命反应，却不知还能捱上多久。</p>

这是似梦一直醉心研究的事物，单乌不知道似梦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，但是她似乎是想要靠着人力，硬生生地拼凑出一个足够强大同时也要足够美貌的武学天才来。</p>

有些异想天开，却也可以说雄心壮志。</p>

所以理所当然的，到现在为止，都是毫无头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