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 报仇心起，何以堪（1/2）

夏以沫惊喘着从噩梦中醒来。 梦里，宇文熠城浑身染血，望着她的目光，满是悲伤……而她手中的匕首，就抵在他的胸口，穿膛而过……</p>

夏以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。明明她才是那个被他伤害至深的人。</p>

窗外，夜色浓黑，一丝光亮也无。</p>

掌心传来隐隐的疼痛。夏以沫下意识的垂眸，望向被层层白纱裹住的右手掌心，想是方才醒来的时候，不小心碰到了吧……</p>

她的手，不过是被几片碎瓷划了些口子，就已经这样了，也不知那个男人，又伤的如何……脑海里闪过当日，他修长的手指，紧紧抓住锋锐刃身之时的情形，夏以沫心中不由的就是一窒。已经隔了那么久，她仿佛犹能闻见那股弥散在空气里的浓烈血腥之气，以及那些从他掌心中渗出的，沿着锋锐刀身一滴一滴跌落地面的触目惊心的红……</p>

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？</p>

即便明知他手上的伤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，但夏以沫还是情不自禁的觉得心里揪的慌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着一样，漫过阵阵的闷痛。</p>

夏以沫恨自己到今时今日，还是不受控制的念着他。还是会为他担心，还是会被他影响……</p>

她甚至向来为她换药的许太医，打听过那个男人的情况……但许太医也只道，陛下手上的伤，是由另一位太医负责的，具体情况，他也不太清楚……</p>

明知他不会有事，可依旧不能让夏以沫好受些。</p>

而距离那天发生的一切，也已经过去了五六日。</p>

宇文熠城没有来看过她。一次也没有。</p>

听说这些日子，都是上官翎雪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。</p>

患难见真情，在他的心中，也许最亲近的，还是那个上官翎雪吧？</p>

所以，明知她是杀害司徒陵轩的凶手，他还是不顾一切的维护她……</p>

夏以沫的心里，不可抑制的空落落的。</p>

她恨这样的自己。也许，她更恨的是，那个男人。</p>

他那样的维护包庇上官翎雪，更何况，认真算起来，他才是害死阿轩的罪魁祸首……她应该恨极了他才对……可是，除了这烈烈的恨意之外，她却仿佛觉得更多的是说不清的痛……</p>

也许是因为曾经爱的太深，所以，才越发的觉得这所有的伤害和背叛，不能容忍吧？</p>

只是，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？</p>

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，他再这样圈住她，又有什么意义呢？</p>

总归，他与她，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……</p>

夏以沫不知道，这样的日子，何时是个尽头。</p>

房间里极静。空荡荡的，渗着清寒秋意。</p>

她怔怔的拥着锦被，呆坐在墙角，不知不觉间，窗外天色渐白，旭日初升。</p>

……</p>

听到丫鬟们说，顾绣如来看望她的时候，夏以沫不是不惊讶的。</p>

待到两人坐定，丫鬟们奉上新茶之后，又过了一会儿，夏以沫方才恍惚的一笑，“我还以为……”</p>

垂眸望着润瓷浮纹茶碗里浮浮沉沉的茶沫，就仿佛那是多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一样，女子漾着凝在唇边的一抹浅笑，续道，“……宇文熠城将我软禁在这儿，就不许任何人来看我了……”</p>

顾绣如吹了吹杯中还有些滚烫的茶水，微抿了一口之后，道，“我也是求了陛下好久，今日才得以来这儿看望沫儿妹妹你……”</p>

话说的轻巧，夏以沫却知道，要那个男人答应，应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</p>

像是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，顾绣如紧接着又笑了笑，续道，“当然，本宫求陛下，让我来见沫儿妹妹你，是打着来劝沫儿妹妹你放下心中执念的幌子来的……”</p>

夏以沫也忍不住的一笑。</p>

她心中的执念是什么，她和面前的女子，都同样明白，如何能轻易的放得下？</p>

笑过之后，顾绣如一双明眸，似不经意的瞥过她缠着白纱的掌心，关切问道，“你的手，怎么样了？”</p>

夏以沫也望了望自己的手，道，“已经无碍了……”</p>

顾绣如没再多说什么，只道，“还是小心些好……过几天让太医院配些生肌除痕的药膏，毕竟手上若是留了疤，就不好了……”</p>

夏以沫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她心中并不在意如今掌心的这些伤口，会不会留疤。</p>

只是，望着自己的手，她就不由的想到宇文熠城那日，为着阻止她将匕首刺进自己心口，硬生生的伸出手，不顾一切的抓住锋锐刃身时的情景……</p>

“宇文熠城他怎么样了？”</p>

心中泛起微微的疼痛，夏以沫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。</p>

“沫儿妹妹是问陛下手上的伤吗？”</p>

顾绣如抬眸瞥了她一眼，嗓音淡淡的道，“听说那一刀，割的挺深的，几乎触到了骨头……”</p>

顿了顿，“……若是再用力几分，只怕陛下的一只手，都会废掉……”</p>

心中一紧，夏以沫不自禁的握住了双手，指尖掐进掌心，隔着层层缠绕在上面的轻纱，碰到正在愈合的伤口，瞬时漫过一阵钻心入骨的疼。</p>

顾绣如望了望她褪尽血色的苍白脸容，道，“沫儿妹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陛下……这几日，陛下手上的伤，已经好了很多，再悉心调养些日子，应该就能够完全康复的……”</p>

眸光烁了烁，女子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很有趣的事情般，嫣然一笑，“只是，陛下的手，大抵会因此留下些疤的……”</p>

夏以沫却如何也笑不出来，攥在掌心的手指，也不禁握的更紧了些。</p>

一旁的顾绣如，望着她现在的模样，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，“其实，沫儿妹妹你如果担心陛下的话，是可以去看望他的……”</p>

去看他？</p>

舌底压着这三个字默默碾过，夏以沫喉中突然泛起阵阵的苦涩，像粗粝的沙子磨着一般。</p>

她在担心他吗？</p>

尽管她是如此的不想承认，但夏以沫知道，她骗不了自己。可是，去看他？与他见面？</p>

但就算见着了，她和他，又能说些什么呢？</p>

看到他，只会让她想起，他是如何的包庇杀害阿轩的凶手……想起，阿轩是因何而死……</p>

这种种的种种，就像是横桓在他与她之间的巨大鸿沟一样，将他与她隔成两端，她在这头，他在那头，中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千山万水……</p>

相见，诚如不见。</p>

所以，夏以沫只能道，“我不想再见他……”</p>

瞧着她决绝的模样，顾绣如又是叹了口气，“沫儿妹妹还在因为司徒公子的死，而怨责陛下吗？”</p>

看了看她，见她没有接口，又道，“只是，沫儿妹妹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，真正害死司徒公子的人，是上官翎雪……”</p>

果然，听她口中轻描淡写的吐出的“上官翎雪”四个字，夏以沫面上神情就是一顿，苍白脸容上，更是一丝血色也无，惟有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，渐渐渗出藏也藏不住的刻骨仇恨。</p>

“没错，上官翎雪是害死阿轩的凶手……”</p>

泠泠嗓音，冷如清泉，夏以沫眼底掠过一丝痛意，“但，这并不代表宇文熠城是无辜的……他根本就不在乎阿轩是被谁害死的，他更不许旁人找上官翎雪报仇……对他来说，死一个司徒陵轩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……”</p>

她的耳畔，犹回响着那日他掷地有声的残忍字眼，说的是，“……有孤在，你永远都休想伤得翎儿……有孤在，你永远都休想为司徒陵轩报仇……”</p>

言犹在耳，字字如刀，声声似剑，将她伤的体无完肤。</p>

阖眸将瞳底的一切痛意遮了去，夏以沫方才涩声继续道，“……况且，若不是他事先在阿轩身上下了毒，又怎么会给上官翎雪以可乘之机呢？说到底，他才是真正害死阿轩的罪魁祸首……”</p>

心底疼痛，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刹那，越发浓烈，似磨的锋锐的刀子，一下一下的剜着她的肺腑，将那些千疮百孔的伤口，再一次毫不留情的狠狠撕开，露出里面淋漓的血肉，暴露在日光之下，无所遁形。</p>

顾绣如望着她，道，“本宫倒觉得，沫儿妹妹你这样想，对陛下很不公平……”</p>